“她是洛。
简简单单,身高四尺十寸,在清晨穿着一只袜子的洛。
穿着便裤的时候,是洛拉。
在学校,她是多丽。
书面上,是多洛莉丝。
在我怀里,她永远是 ……洛丽塔。
我的生命之光, 欲望之火,
我的罪恶, 我的灵魂……洛丽塔”
——《洛丽塔》,亨伯特
电影《洛丽塔》,阿德里安·莱恩执导,杰瑞米·艾恩斯、多米尼克·斯万主演,1998年9月25日在美国上映。改编自美国作家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同名小说。这部电影仿佛是从中年男子亨伯特内心独白忏悔的角度来讲述他与少女洛丽塔的扭曲之恋。以悲剧为开头注定故事以悲剧结束。
不同于常人,亨伯特倾慕的对象可能有点不一样——美丽的少女——尽管他已经是一位人到中年的大学讲师(我不知道该用哪一个中文词汇来描述这种情况,而亨伯特则有句独白称这样的自己为mad lover of nymphets)。
他少年时代所经历的痛楚也许是他走向深渊的诱因——少年时代恋人的意外离世。电影中有一句台词:“当时我们都只有14岁 ,在一个男孩的14岁的夏天时,不管什么事发生 ,都可以让他铭记一生”。他们疯狂地爱上了对方,当时他们14岁。不幸的是,还未来得及等他们一起去实现梦想,她就死于伤寒。还有一句台词是:”她的去世所带来的巨大的打击冻结了我的情感 ,我所爱的那个孩子已经去了 ,但是我一直在寻找她,很久以后我抛弃了我的童年,就如同毒药渗入伤口, 伤口永远不能治愈”。
恋人去世这一悲剧无疑在少年亨伯特心头烙上一个难以磨灭的烙印。他内心对少女由衷的热爱与倾慕或许缘由于此。 他的所爱留在了14岁,而他无法摆脱这一件事的影响,带着对那个少女的爱恋,寻找另一个如此的人。说是替代也好,说是弥补情感缺失也好,就这样他上路了,长大,工作,一日日变老。
他一开始的决定,决定留在新英格兰与多洛莉丝一家度过他的假期,是个巨大的错误,是”命运”使其慢慢走向深渊的第一步。
夏天的假期,寻不着叔叔的朋友莫克的住处,他来到了愿意提供住处的夏洛特.海兹家。夏洛特.海兹是莫克夫人的朋友,是一个寡妇,与其14岁的女儿住在一间大房子里。是这儿,亨伯特就站在那后院里,失望之余,与海兹商谈房租等事宜的时候,本想离开的他,当多洛莉丝卧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翻看杂志、旋转喷头洒着水花湿润她的衣服这一画面进入到他眼中时,他内心的暗流开始此起彼伏。命运叫他留了下来。当他看到多洛莉丝的第一眼时,他就开始失去对自己的控制权。从十四岁那年开始,一直到这时候,苦苦寻觅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她了。
是的,留下来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他将无法抵抗多洛莉丝的致命诱惑,多洛莉丝对他来说即将变成难以摆脱的致瘾毒药。 或者说他“懦弱”到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智。事情,显然不会像是在这里度过一个美好的夏日假期这么简单。
为了能够争取到更多与多洛莉丝相处的时光,而与其母结婚,则是其悲剧命运的第二步。
可他就是这么做了。他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正在沦陷。无论从社会道德角度,还是从个人生活角度,这个婚姻注定危险重重。一则没有感情而另有企图的婚姻就是一场欺骗,二则没有感情的婚姻对自己的生命毫无益处,而且多洛莉丝的存在、他对自己观念意识的无法控制将使他的婚姻、他们这个临时家庭畸形发展。结婚后他不断逃避作为一个丈夫的”职责“。上锁的抽屉里藏着他的惊人的秘密。这场婚姻,以夏洛特的愤怒出走遭受飞来横祸而结束。他扭曲的心理开始产生一些影响,严重的影响,一条生命已经因此而消失了,而这远远未到结束,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可怜的夏洛特成为这场虚伪婚姻的第一个牺牲品之后,他选择对多洛莉丝隐瞒这一事实,而与多洛莉丝踏上旅途,是为他人生失控的正式开端。他本可以不必这样做。但是他完全不能控制或者说完全不想控制自己——因为多洛莉丝的存在。多洛莉丝像谜一样地吸引着他,他想留着她,哪怕是暂时的。也只能是暂时的。这个旅途恐怕没那么顺利了。
旅途第一晚,他们在一间旅馆中住下。
在这间旅馆,亨伯特和多洛莉丝分别见到了剧作家克莱尔 奎尔第——那个“欺骗”了他的“救赎”的人。大概就是从这里开始,多洛莉丝与克莱尔奎尔第产生联系。也许这时克莱尔奎尔第这个剧作家已经把这一切看清楚,又或者,多洛莉丝已经把她与亨伯特之间的关系告诉了克莱尔奎尔第。也许奎尔第本可以做些什么来阻止亨伯特与多洛莉丝的悲剧。但是他没有,反而,奎尔第一路跟着亨伯特他们,目睹着事态的发展,直到最后收留了逃出亨伯特手掌心的多洛莉丝,企图做一些不可告人的肮脏勾当(又或者这正是他想要的,也许他一开始就曾对多洛莉丝说过些什么,他知道事情的方向,他促成了这些事)。奎尔第所做出的种种事情就是为什么最后亨伯特拿着枪指着奎尔第说奎尔第“欺骗”了他的救赎。奎尔第简直就像个心理扭曲的变态一样观察着这场孽缘。
旅途中,他暂时地“拥有”了多洛莉丝。
他与多洛莉丝之间畸形发展的、亦父亦情人的关系,他对多洛莉丝的丧失理智,他对多洛莉丝的无法抵抗,他对多洛莉丝的残酷控制,他对这一局面、对自己的情欲的无能为力,预示着这场畸恋、孽缘的悲剧收场。
他们之间那场冲突,他们之间的对话,使人觉得多洛莉丝只是他控制的一个工具,尤其是这几句对白:
(亨伯特害怕多洛莉丝逃跑、揭发,所以想让多洛莉丝交出所有零用钱。而由前面剧情可以清楚知道,每一分钱都是多洛莉丝经过难堪的、令人心酸的请求过程而从亨伯特那里得到的。)
亨伯特: 把你的钱都给我!
多洛莉丝:离我远点,你个变态!
亨伯特:你要离开我,我知道。
多洛莉丝:没错,任何一个人都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亨伯特:把你藏起来的钱给我!
多洛莉丝:那钱是我挣来的!
矛盾过后,亨伯特选择与多洛莉丝的再一次旅途,这次旅途成为多洛莉丝的另一种生活的起点,也暗示了他们两人悲剧人生高潮的到来。
多洛莉丝这样的女孩,注定要摆脱他的束缚。多洛莉丝消失前,在旅馆的那一幕,当情欲、愤怒、悔恨、怨念交织,亨伯特陷入一种近乎疯狂、绝望的状态。这是他无法预料的结果,他正在为他所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他会想要赎罪,而他无法救赎。当多洛莉丝被他所不知道的人带走时,他变得歇斯底里。疯狂的寻找与漫长的等待却未能淡化一切,最为悲剧性的事情即将来临。
多洛莉丝消失后,他选择寻找,等待,始终抱有往日的幻梦,难解的情结,注定了他会在多洛莉丝的任何一丝半点消息之下疯狂上路。
对于多洛莉丝,她的个性,她的魅惑,她的经历,指向一条未知的危险的道路。
他,面对着褪色的多洛莉丝,心中仍有念想。而多洛莉丝早已不是曾经那个Lolita,已不再想要、也知道不可能继续以前那种荒唐的关系。
亨伯特失望而走,心有怨恨,心有嫉妒,疯狂而报复。他在这场畸恋的最后,在万劫不复的境地,在错误交织的最后,将前生的悔恨、愤怒、嫉妒发泄在奎尔第身上。他结束得了奎尔第的生命,发泄得了愤恨,却挽回不了自己铸就的一切错误,改变不了这场孽缘——他无法救赎。他的错误重重的前半生,缘起于一次乌龙假期、一个美丽少女,而终结于他自己。
电影末尾,背景是远处传来的孩子玩闹声,一个落寞的中年男子在忏悔。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他对多洛莉丝所做的事情是多么的荒唐,他所犯下的错误有多么巨大。他个人畸形的欲望不仅毁了他自己,也毁了多洛莉丝本该拥有的平静生活和美好少年时光。然而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在同一年,他们死去。悲剧结束。